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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2/27 15:5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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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6月15日上午7点30分,在河南信阳,一位95岁的老人结束了自己光荣的一生,他就是电影《上甘岭》中那个要求大家把苹果当做任务吃下的八连连长原型、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45师团7连连长张计发。张计发曾参加过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,荣获四次特等功、两次二等功。而这位老人总说自己只是一个幸存者,这些荣誉属于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同志们,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。

年上映的电影《上甘岭》取材于抗美援朝战争中的上甘岭战役,是第一部记录抗美援朝战争的经典电影。上甘岭是朝鲜金华郡五圣山南麓一个很小的村庄,年10月14日,战斗爆发了。数以万计的炮弹向我军阵地袭来,石块沙尘在空中飞舞,到处都是硝烟,美军的飞机大炮向我军投掷炮弹多万发,炸弹多枚,一片火海,山峰被夷为平地。上甘岭战斗进行了43天,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敌人九百多次的猛烈冲锋下守住了阵地,成为了后来反攻的重要条件。

守住上甘岭42天

年3月,朝鲜战场战事吃紧,人员伤亡很大,中央军委命令十五军从西南调回来,准备支援朝鲜战争。15日,45师开展了抗美援朝出国作战誓师大会,军长秦基伟说道:“我们要英勇作战,不怕牺牲,做一个国际英雄。”

19日,人民志愿军在“雄赳赳、气昂昂……”的歌声下踏上了开往鸭绿江的火车,他们中有青年,也有老兵,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上阵杀敌集合在一起的。当时,美国和联合国为了阻止志愿军入朝,借着“维护”的名义,在朝鲜新义州的周围聚集飞机大炮,把村镇变成了一片废墟。

白天的时候,美国的飞机在天上一直巡逻,发现志愿军就开始扔炸弹;晚上,数不清的照明弹挂在空中,每一个都有足球那么大,持续时间能有十分钟,那些照明弹将草地照得宛如白昼,志愿军战士们只能白天隐蔽于树林里,晚上慢慢前行。就这样走了七天,志愿军才走到了总指挥部。

年4月,45师从朝鲜遂川柳洞到达三八线中线,换下26军77师防守五圣山、甄峰等阵地。这时,我军和联合国军是处于对峙状态,双方谁先掌握了五圣山,谁就掌控了中部战线的主动权。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曾告诉秦基伟:“朝鲜中线的门户是五圣山。五圣山守不住,将一马平川,我们退后公里无险可守。你们要清楚,谁守不住五圣山,谁就要对朝鲜的历史负责。”

张计发所在连到达上甘岭之后,上级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挖坑道。朝鲜战争期间,美国和联合国军经常对阵地发动地毯式轰炸,志愿军表面的防御工事被严重摧毁。上级告诉张计发,要有在这里战斗一年的准备,必须完善防御工事,挖坑道。

战士们分配到不同的位置,有铁工组、爆破组、木工组,为了确保防御工事能够尽快完成,张计发和战士们黑夜白天24小时不停地赶进度。有一次,张计发突然听见炸弹呼啸的声音,他立马推断出距离自己不远,对着旁边的战友大喊道:“卧倒!”瞬间推倒战友,炮弹“砰”的在身边炸开。张计发觉得右手在不停地流血,低头一看,小拇指没了一半。后来,张计发回忆道:“这根断手指就是上甘岭战役的纪念章。”

上甘岭战役中,张计发连在没有水、没有药物、没有子弹的情况下,坚守住阵地43天,给我军后面的反击奠定了基础。而这43天里,张计发的战友们为了完成任务,不惜牺牲自己去和敌人们同归于尽。

有一次,2号、7号、8号、11号阵地都失守了,张计发在天黑之前观察到敌人的兵力有三个连,天黑后就不清楚了。为了将失去的阵地夺回来,张计发计划在晚上的时候发起突袭。按照以往进攻的原则,我们的兵力要超过敌人的两到三倍,这样才有一定的把握。张计发在行动前,对战士们说:敌人的装备比我们好,人数比我们多,希望大家可以拿出拼命三郎的气势,击倒敌人。

当指挥员带领大家冲上去的时候,8号阵地的敌人没有丝毫的准备,很快溃败下来,张计发连夺回了阵地。但是,2号阵地却没有那么容易了,敌人已经有了准备,战士们连续两次都失败了,敌人的火力太猛。这个时候,五班副班长李忠先说道:“今天的阵地是我们向首长申请的,我们一定要夺回来,我连必须要冲过去。同志们,我先冲上去!掩护我!”话音刚落,他便抱着炸弹冲进了敌人的火力点里。

这个火力点是敌人白天建成的,四周全是麻袋,里面有四挺轻机枪和三挺重机枪。李忠光义无反顾地冲进去,里面二十多个美国人全都被炸死在里面,李忠光也牺牲了。

这个时候,敌人不断地发起冲击,不给张计发连喘息的时间,战士孙占元双腿被敌人的炮弹炸断了,有一条腿和身体失去了连接,血肉模糊。但他还在阵地一线指挥战斗,战士们不忍心看着排长这样,便说:“排长,你先到坑道里休息吧,我们保证完成任务。”孙占元说:“我是共产*员,就是牺牲了,也要倒在阵地上。”为了掩护五班战士易才学,他用敌人的机枪不停地扫射,完成了对敌人的爆破任务。在敌人冲上阵地的时候,孙占元指挥战士们进行防守,最后自己和敌人们同归于尽。

看见牺牲的排长旁边倒着十几具敌人的尸体,易才学大喊:“排长!”他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。为了完成排长的“遗愿”,易才学匍匐前进,炸掉了敌人四个火力点。又看见一个火力点时,他手持机枪,在炸弹的爆炸声中冲了进去,一个人干掉了20多个敌人。

三个小时的艰难战斗,张计发连夺回了阵地,但是又遭到了敌人的猛烈冲击。七班班长身负五处重伤,张计发叫他入坑道休息。他却说:“我不能休息,我要在阵地上守着,请求你批准。”突然,敌人又一次发起了冲锋,七班长抱起两个炸弹就向着山下的敌人滚去,又一名战士周太书也抱着炸弹跟随着班长冲了下去。两个光荣的志愿军战士再也回不来了,他们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。

10月19日,团2营的黄继光为了完成任务,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敌人的枪眼,牺牲时只有22岁。张计发曾说道:黄继光原来是6连的通信员,有一次和6连连长相遇时,曾向他介绍身后的战士,说是黄继光。

张计发连原来多人,后来又来了50多人,战斗结束后就剩下了23人。他们击败了多人,做到了简直不可能完成的事情。任务虽然完成了,但是一想到再也不能活过来的战友,张计发心如刀绞,他自己说道:后来的50多名同志,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记住,就都牺牲了,作为他们的连长,我很自责啊!

战斗结束后,经过志愿军总部批准,团7连荣获集体一等功。张计发荣立一等功,并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授予的二级独立自由勋章。这次战役长达43天,炮弹超过万发,双方兵力投入10多万人,美军和联合国军损失2万多人。

上甘岭,一个原来不知名的小村庄,却因为这一次波澜壮阔的战役被载入了史册。在朝鲜版的地图上,没有标出五圣山,却可以找到上甘岭。

一个苹果的故事

年10月31日,张计发连已经在上甘岭战斗了整整一天一夜。联合国军声称“要在五天内拿下上甘岭”,陆空全火力覆盖,地上都是硝烟和战火。联合国军为了全面封锁志愿军,在坑道的出口处布置了铁丝网,让后方的供给无法到达。刚开始的时候,每个战士都还有备用干粮,随着时间的推移,张计发和战士们就开始生吃高粱米。因为没有水,吃起来就像是一堆沙子。

为了能弄到水,有许多战士都牺牲了。晚上,战士们会出来灌水,等到汽油桶灌满的时候,敌人开始疯狂地扫射,许多战士倒在了运水的路上。为了活下去,张计发开始喝尿,尿液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。尽管那时候尿液变得刺鼻难闻,大家还是不舍得喝,留给需要的人。后来,张计发称这为“革命茶”。

正当张计发和同志饥渴难耐的时候,4连一个运送弹药的同志递给了张计发一个苹果,说是路上捡的。张计发问他:你怎么不吃?他说:自己在路上能找到水喝,你们在这里打得这么艰苦,一定没有水,你是指挥,你最需要补充水,你就吃了吧。

张计发知道这一路上怎么可能会有水,他被小战士的话语感动了,他是舍不得吃,才给我的。张计发把苹果给了通信员,他经常因为口干说不出话来抽自己嘴巴,用血来润润喉咙,他是最需要这个苹果的人。

通信员没有吃,递给了伤员兰发保,说:“大家一起战斗,我不能自己吃,把它给伤员吧。”兰发保也没有吃,把它传给了司号员,司号员递给了卫生员,最后苹果又回到了张计发手上。

张计发知道如果自己不吃,大家都不会吃。于是说:“同志们,我们在阵地上消灭了多少敌人,击退了多少次敌人的进攻,咱们连一个苹果也消灭不掉了吗?现在谁要是说不吃,或者找理由不吃,他就是不想在阵地上坚持,就没有勇气和决心战斗到最后一秒钟。”说完,张计发咬了一小口,这才传了下去,一个苹果转了三圈才吃完。

回国后,这个故事被张计发写成了文章《一个苹果》,收录于小学语文课本中。一个苹果记录着英雄的名字,传递着革命精神,教育着下一代革命者。

拍摄电影《上甘岭》

七连的故事传到国内后,中央领导要求有关单位将上甘岭的故事拍成电影,大力宣扬我军的英雄事迹。当时的长春电影制片厂立即组成了沙蒙、林杉为导演,林杉、沙蒙、曹欣、肖矛为编剧的创作团队。

在准备的两年时间里,他们两次来到上甘岭进行实地考察,并采访了当年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老志愿军战士,这里面就有张计发。他们希望张计发可以去扮演电影中的某个角色,也提出了让张计发担任顾问的想法。张计发却说:“我不会演电影,你找别人吧。”不想出风头的他直接拒绝了。

年,在电影播出前,曾经召集过参加抗美援朝和上甘岭战役的老战士们观看电影,希望能指出一些问题。张计发等人一边看电影一边流泪,并给出了不少意见。在上甘岭战斗中,七连只有一个男卫生员,但是电影中却出现了女卫生员王兰,这与事实不符。张计发表示,电影有许多情景都没有能够表现出来,比如喝尿,电影和我们亲身经历的事情有些出处。

最让张计发没有办法接受的是冲锋之前竟然会给每个人一瓶水,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水喝,而且还是整瓶的!许多战士们因为缺水而牺牲了,张计发对当时的导演怒批其不真实,这是对真正的上甘岭战役的错误记录。张计发在电影上映前,都没见过这种瓶装水。根据他的回忆,电影已经公映了,这个细节已不能被改变,但是后来发行的就删掉了这个情节。

后来关于女卫生员的问题,导演告诉张计发,七连虽然没有这样一位女同志,但是在上甘岭战役中确实有这样一位女护士,叫做王清珍,他负责三个坑道二十多位伤员。这一角色还综合了许许多多的女志愿军,能让故事显得更加动人,作为反应我国英雄的影片,不能没有这样的女性人物。

年,张计发因为伤病从团参谋长的位置退下来了,来到河南省信阳军分区干休所修养。退休了的张计发也没有闲着,到处演讲,讲述上甘岭战役的过程,他一直说“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志愿军战士才是真正的英雄”。

有一次,张计发来到复旦大学做报告,他回忆道:“自己非常有压力,尤其是给大学生讲的时候,怕自己讲不好,前一天晚上整夜没睡。第二天,我讲的时候腿就哆嗦,不敢坐下,校长一直让我坐下讲。”张老说自己全程都在低着头演讲,下面非常安静,不知道学生们什么反应,直到讲完了,校长告诉他学生们听完了都在擦眼泪。

晚年的张计发到处宣传志愿军精神,讲述自己和战友们奋战时的故事。他总是说:我是替牺牲了的战友们活着,要为了他们好好的活着,替他们看看祖国的繁荣昌盛,祖国人民称我们是“最可爱的人”,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荣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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